翻譯生的自我修煉 (二)

一條毛毯可以變成「歧視象徵」，或者...「殺人工具」，在用常理思考的文明世界，想不到吧！更令人意外的是，我們以為語言是正常人話，應該最能傳情達意，但原來話語以外的訊息，才是最「激勵」人心的符號。

特別是，在語言以外訊息異常豐富發達的場景裡...例如商用的民航客機上，在逾萬呎跨國領域的高空中，我們會特別留意這個特殊場景，對言語發生時起著的干擾和影響，就像最近一件遠至歐洲媒體也報導的「香港故事」，要注意的可能不單是被人錄音的空姐們，或那個玻璃心不堪受損的大陸乘客(但自稱居港十多年又操流利粵語)，對語言敏感的人，重點應該放在空姐的對話，引起聆聽者的種種生理或心理反應，甚至對話曝光後，社會各界的一切馬後炮式回應...因為這才知道涉事人等真正的話語意圖。對，學習翻譯時也要研究一門叫「語用學」的東西，是研究發話者在特定的空間環境裡使用語言符號的關係，而所謂特定環境就是語境，你也可以簡單理解為飛機上或機艙內，總之不是在殯儀館或酒吧裡。網上傳播的這段斷續錄音，惹人觸目的應該是︰空姐A在覆述「...Carpet...呀...Blanket...」然後空姐B就回應「ar...if you don't know blanket, you can not have it...」，繼而是眾人的哄笑。明顯地，對話者是空姐們，也不太可能在乘客滿坐的走道上說這些話，更不會在忙著從機頭到機尾送餐時有空聊八卦...所以，小學生也能推論高傲的空姐應該是回到休息間私下圍爐取暖的玩笑，現場是沒有乘客的 ─ 至少不在她們的視線範圍內，那三五分鐘的小休時間是服務員最能夠說真話的處境，當然話語裡的主題語境，對空人服務同仁來說，就只有一個︰詞不達義的乘客，往往諸多要求，人要他又要的人多的是，得寸進尺的也不少，所以耽誤忙碌服務員是令人討厭，這也解釋了為何空姐B瞬間身同感受，明白同僚不想服務這些人，送上宣洩式回應以示「鼓勵」。

語言學是沒有道德標準的，只論在相關的語域上是否合符語法詞義，對語言作出適當的接收與解碼，所以一班服務員在聊乘客是非，在揶揄乘客無知，或以乘客的英文能力開玩笑等對與錯，一概無關重要。坦白說，乘客說錯英文單詞，要求與單詞不符的東西，當然是個 problem啦，我們也不能硬把地毯譯作被子吧。錄音內容其實不是真正的語用意圖，反映的只是空姐的心理感受，以為在安全的布簾後能隨便發洩，卻竟然成為全人類(被形容為)大逆不道的罪(證)...觀乎那些當權的高層的或暴發的(自以為)社會各界回應，幾個空姐的罪孽是層層疊的，例如不配合說好故事啦、不做公司湊好大灣客人的招牌啦、不給威威客人面子啦...如此種種的不識時務，在這個指鹿為馬本末倒置才是主流的世界，就已經「語言不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