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學系 (一)

已經兩個多月了，照理也應該適應了吧 ─ 嗯，正確點說，應該接受了吧。對於一個有執迷個性的人來說，凡事都要有一點原則，或要求，再卑微一些便是底線了，譬如說看報紙時是先翻開成一整個開頁，再逐頁逐頁的翻下去，即便雙手可能要以凌空的姿勢支撐著，也要這樣才算「啱心意」...當然，這也可能是幾十年前報紙還盛行時的一種閱讀習慣。可惜的是，這裡只有我一人還習染了這種古老手勢...大概是吧，因為從開學到現在，我從沒見過還有其他活生生的少年人，去碰那兩份孤單地垂掛在單薄鋁架上的中英文報章，除了每天按指示行事，時而八點一刻，時而九點過後才施施然拿當天報紙來更換的校工。

沒錯，從早上空蕩的校園來看，這裡可說是了無生氣。隱沒在新開發區位處邊陲地帶的某半山上，四周被某公共屋邨的XX樓或XX樓圍繞著的這幢五層高校舍，如果門外沒掛上某大學的標誌，以及那幅以實景校園照作賣點，但粗糙列印兼「起格仔」的背板，應該無人知道這裡是大學的分校，而每天出入的是全職就讀的大專學生。他們與附近任何一間中小學的學生們作息與舉止都應該有一點點的不同，因為是大學生活，上課以外還應該有校園生活的，不過，這個與其說是大專校園，但其實更像佔用了一間中學校舍來做補習學校的地方，每天有二十多班在上課，課堂的流轉速度，似乎比各種自然產生於下課後、同學相聚與遊憩的學術氣氛更重要，我來了兩個多月了，在這個除了課室與教員辦公室外，就只有一個每日零星小貓數隻的學習中心(大概只有數千本圖書吧)、一個室外藍球場、十個八個小型透明會議室、還有在數層走廊及地下空曠地方，「求其」佈置著的鋁枱膠椅被稱為休息區的地方，目睹了這些。

也許，就只有每天守在校門、督促著任何想要進入校園的人是否有掃過安心綠的保安阿伯或阿嬸，對這一切已處之泰然了，縱然在上課前五分鐘才湧至的同學們，沒多少個對他們有「存在感」，校工職員在這裡的唯一任務，就是好好管理環境，同學好好進出課室便好了，這是在開學第一個星期，給我最大的「顧客體驗」。是的，學習不同於單純消費，學費也換不來知識與經歷(即使手拿各級證書又代表什麼？)，那在這裡，會得到什麼樣的啟示？今早，當我如常拿起那份仍未更換的前一天報紙、走到休息區其中一張被透明膠板在枱面上硬生生劃分成兩半的小圓桌前，想著開頁大的報紙如何在這畸形的枱上攤開時，無語的心聲又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