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懷珠

究竟1984或2022年的人們, 當聖誕鐘聲響遍全城時, 在聽什麼 Christmas Song 呢?

首先, 當年的尖東已是銷金窩, 中環當然也是中產精英的訓練場, 要趕上國際潮流的心態自然不會缺席, 而且從小已知道這個節日的公平公正 - 無論是否教徒, 紅色假期讓大人細路大方享用, 在踏入十二月的一瞬間, 城市彷彿蒙上璀璨, 普天理應同興. 在維港兩岸還未觸手可及的那年代, 望著高低起伏的大廈立面閃爍燈飾, 即便五彩勾勒出只是個肥矮但詳和的聖誕老人, 簡單的香港人還是能開心過幾天, 儘管, 那份如今扭曲變形的《中英聯合聲明》就在聖誕日前不足一星期簽訂落實, 煞風景的事就讓它在冷洌的空氣裡隨風飄盪...

對了, Wham 的 Last Christmas 要到1986年才出現, 今天熱播的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又是未來產物, 那人們理應只有洋人版的 Silent Night, 或華人詩歌班的《平安夜》, 在節日裡錦上添花! 成長在上世紀的遺民們, 總不會忘記平安夜的晚上, 大街小巷便出現三三兩兩, 甚至動輒十數人的唱聖詩快閃活動, 有的會白袍加身, 有的就只是簡單便服, 作為非教徒但又從小困在教會學校的我, 那個晚上總會守在露台欄杆, 欣賞這齣年度奇景. 坦白說, 這幅既神聖又詭譎的景象, 多年來植根於腦海中, 我好奇的是, 有誰願意作領唱人放聲喊出第一粒音? 旁邊的跟隨者有過一絲尷尬不自在的感覺嗎? 真的沒有嗎? 

收音機, 我指的是廣播節目裡不停播送的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原來流行近三十年 - 今天已是五十有三的金髮美姬 Mariah Carey, 在2022年的各大舞台上, 仍然蹦蹦跳的以這首流行經典作巡迴演唱會的高潮. 原則上, 為世人帶來歡樂是萬世流傳的真理, 尤其近幾十年的世界崩壞下, 各地民眾仍然天真推崇這首樂曲, 足以證明 Less Is More 的反進化理論, 我倒很歡迎這樣的停滯, 就如在疫情搗亂全世界的道德倫理價值與公義的時勢, 原始沒什麼不好, 只要還能在每年聖誕的當下, 有一首合意的 "Christmas Song" 在靜夜裡撫慰著破碎的靈魂, 那怕歌詞裡沒有一句節日相關的, 也就是如今仍能實現的微小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