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氣味 (下)

曾經有段時間, 迷上過香水這玩意, 那是廿來歲時花樣年華的事! 當然, 所謂迷上, 我也只不過是每天出門前, 從房間裡格子櫃頂那一格專放大小呎吋不同樣貌與牌子的香水瓶中, 挑選適合當天心情與場合的某種香味往身上噴而已, 印象中香味兒陣容最多的時候, 有過普通size的Burberry, CK Free, Tommy Hilfiger, 綜合套裝的各款迷你版, 還有, 一些濃烈又刺鼻像極廉價酒精的不知名貨色, 為青春蕩漾的年輕日子加添味道. 那些回憶, 老實說大多已經不知所踪, 只記得, 選擇濃的淡的花香茶味, 帶點刺激還是低調柔和的香水時, 心裡總想著, 為興奮雀躍的一天贈興, 為納悶的一天加油打氣, 為當天重要的工作加點自在, 為與友人聚會或踏足夜店潤飾行裝, 甚至, 為會碰上某些人而刻意添加氣息...都代表過不同的心境, 在不一樣的生命歷程裡貪戀過.

是的, 香水並非空氣, 不是人人需要, 更非每個人都適合, 那些以為塗上最剛強最嬌媚味兒便變成廣告裡模特兒的男生女生, 除非把整瓶香水倒上身, 否則在中環熙來攘往的街頭上, 只會與到處飄散濃郁的汗味體味洗髮噴膠加上廢氣油煙廚雜海味混在一起, 模糊得誰也不是. 但有時, 我們還是會碰上「偶遇」的, 你有試過旁邊掠過的人忽然帶來一點熟悉的味道? 是那件汗衣, 外套還是肩膀上的皮包? 又或在電車上剛好途經某街市, 竟吹來一陣小時候曾經聞慣的果菜與漁蝦雜肉的青澀與鹹鮮味? 最離奇的是, 就在某街角, 店舖前或公園大樹旁, 在發呆之際飄過一陣好像在哪裡聞過的味兒, 穿越時空的畫面霎時在腦中出現...讓你想起朋友, 戀人, 鄰居或爸媽. 所以, 我相信味道不單有記憶的, 還有態度, 那管只是百貨公司長年在冷氣裡滲漏的衛生型香精, 還是潮流場域在狹小空間裡硬放的藥水味香薰, 雖然人造感十足, 但除卻品味的反映外, 也能給某些人一種安全感. 看雜誌介紹, 台灣的「伊日生活」辦了一個「氣味島: SCENTS 100」計劃, 在全台尋找一百家特色的獨立店舖, 瞭解他們創店的背景與經過, 店主人的生活與個性, 甚至店舖位置的歷史緣由等, 再協議出一款最適合在這家店空間裡飄散的香薰, 同時也讓到訪的顧客親身感受「伊日」旗下的精油, 以及品牌推廣的美感生活. 這當然是推廣活動, 但推銷自己也發掘出其他獨立小店, 都是一些走精緻設計有理念的店家, 形象與感官上都能相互加分.

香港也有好些小店開始自製香味, 但讓人舒服的不多, 也許地方狹小, 氣味得不到足夠空間發揮磨合延伸, 顧客也無從感受, 而且店家若非對正馬路, 也寧願打開門窗通風爽氣, 企圖營造開揚感覺, 大街的空氣雖然混濁, 但至少未到臭的程度. 在「氣味島: SCENTS 100」這計劃裡讓店家挑的複方精油選項中, 有款是加拿大品牌 John Ray 叫「天神宙斯」, 好有種奇幻境象, 配分有茉莉與壇香, 都能撫慰心靈讓人安寧柔和, 還說能展現「天人合一」的境界...真的嗎? 這絕對是今天被黑暗勢力籠罩的香港最需要的, 快給那些 High 上腦的高官政客與瘋警索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