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盂蘭盆節, 前兩天竟先「立秋」- 在全城還在「㷫熻熻」的當頭, 秋意是肯定沒有, 暴烈的艷陽與橫蠻的暴政肆意地籠罩著人民, 唯有等到夜幕低垂, 才可能偶爾來一陣熱風, 在這個比往年納悶一百倍的夏天, 城市的低氣壓與煙霞成為呼吸唯一的選擇, 混濁又充滿微粒與沙石的空氣, 可以避開嗎? 當然可以, 在市面紛紛亂亂的同時, 不也有一群人終日躲在冷氣開得像停屍房的安睡區裡過活嗎? 什麼催淚煙霧不關我事, 什麼緊繃氣氛不關我事, 什麼激烈顏色的表態也看不見, 五感全然封閉起來, 繼續木然地吃喝玩樂下去, 說實在, 這類無感族群倒也沒犯法的!
但我是從小喜歡把鼻子湊近窗戶, 往街外微伸然後大力呼吸空氣中正飄散著什麼樣氣息的人, 所以氣味對我來說是一種心情的方向, 感官的引導, 甚至是沉浸在片刻冥想時的透明宇宙, 這個空間隨日月晴陰四時與景物改變, 例如春分的晨時, 與夏至的黃昏都各有不同味道, 更遑論在躁熱的鬧市或愜靜的小區, 有敏感體質的人是會分得出差異 - 對, 氣息其實是顏色聲音與氣味的總和, 試想這樣的一幅景象: 週末早上一條塞得滿滿的單程馬路上, 排著爭相向外發放二氧化碳與引擎廢氣的車輛, 華廈旁的山邊又有工人卯力地操作發出「噠噠噠」聲的除草機, 對街的五金店也有鑽鋸木塊的摩打聲接力, 半空中還結合著從家家戶戶那「開行」冷氣機旁邊鋼板縫隙中噴發的熱氣...淨想也受不了吧! 那裡有人(一人以上)那裡便不得安寧, 這句話委實是真理, 尤其在半新不舊的社區, 更是插滿「重建, 改造, 發展」的大旗, 讓本來古樸幽雅的老人變得精神分裂! 有這麼誇張嗎? 某晚友人從中環走到西環, 沿著大道中轉進大道西, 開始感受華洋雜處的異國氛圍, 迎面盡是「豪宅式」私樓, 服務式公寓, 自由行酒店, 幽暗情調的酒吧餐廳, 以及一群又一群的老外街坊, 悶熱的街道上是虛浮的妖艷, 差點以為來到灣仔酒吧街! 從西邊街向山上走, 先看見零星夜店的魅光與一大座從唐樓從建的千萬豪宅, 然後到高街了 - 噢, 向西環方向一整條街兩旁都開滿西式餐廳與酒吧, 坐滿把酒談天的優閑老外, 可以想像, 那位置從前都是米鋪藥鋪士多或粥粉麵店, 服務著深居幾十年的本城街坊, 如今煙消雲散了, 走在這段侷促俗悶陌生的小街, 除了花枝招展的香奈兒混雜煙酒與汗體味外, 只嗅到城市滄桑的沉淪況味!
沉淪, 原來都聞得到的! 是呀, 世上什麼東西都有味道, 一條空街, 一個夏夜, 還是這個不停打樁重建的城市, 終日混和著血汗與銅臭味...當然, 對誰來說, 會感染著不同的氣息. 我們這些像城市幽靈的過路遊魂, 唯有跟著這個一臉呆若木雞表情, 卻起勁地撥彈結他的少女, 聽著不明所以的歌詞, 興奮地疾走著, 過過癮便算!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