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出遊記 (四)

抵達布拉格的晚上, 在冷風中第一次看見中世紀建築隨街展示, 確像有種進入古城時空的迷離感覺, 五天後來到維也納中央車站, 雖然從簇新的玻璃天花與亮麗的商店看出其時尚富裕, 但入城還是被一幢幢哥德式或巴洛克歷史殿堂所吸引, 即使最後在狹小的單層巴士呆坐到布達佩斯時碰上雨天, 拖著行李撐著傘有點狼狽的找地鐵站過程中, 也眺望到新城區那些教堂或歌劇院高聳的塔尖, 顯然是歐洲旅途中必然的體驗, 甚至是中外遊人遠道而來的目的(但大部份主要是拍照)! 眼睛充當相機, 行腳代替導遊, 這是我一直以來遊歷各地的法門; 特別是相對陌生的中歐地域, 在可追溯至千年前的古羅馬帝國時期, 以至近代的共和國歷史面前, 眼前的一景一物幾乎都有故事, 一條樑柱或一座雕像, 蘊藏了多遙遠與浩瀚的前塵往事呢!

隨街逛固然是我喜歡的打遊擊方式, 但也有好些藏館景點放在口袋. 在布拉格的第二天, 便去了共產主義博物館 (Museum of Communism), 世人如果瞭解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與1989年的「天鵝絨革命」是如何壯烈地在這裡發生過, 便會知道這個博物館的重要意義. 兩層展館不大不小, 但涵蓋捷克的國家政治建立到社會體制的轉變, 文字資料珍貴展品口述歷史以至各種模擬裝置, 真實地把共產政權在這塊土地上做過的「好事」一一如實記錄下來; 我不知道有多少當地人來看, 但身邊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觀眾, 會是也來自有相同經歷的國度嗎? 行完一轉, 從捷克文與英文介紹裡終究看見了大概:「蘇維埃」,「史太林」,「社會主義」,「監控審查」,「秘密警察」,「追捕逃亡」...歷史的輪迴何其荒誕, 又是何其熟悉! 在這裡逛了兩個小時也不見其他亞洲觀眾, 像韓國遊客只喜歡吃喝玩樂, 日本人可能較喜歡藝術珍藏, 中國人? 說笑吧, 他們還要來參觀自己國度每天生活的面貌嗎? 真的是 Sadly True!

可悲的, 不是我們在邪惡面前無能為力, 而是根本無視或在強權前的無知; 這家博物館雖然民間經營, 但也有舉辦教育活動, 讓學生自己找題材, 表達他們對共產主義的看法 - 好, 不好, 就讓事實與感受來發聲, 沒有對錯, 只有開放豁達的態度, 才是錯誤中得到教訓的風範. 儘管這個城市的人大都眉頭深鎖, 老一輩的在街頭聽見警車聲或看見像截查事件時, 還仍然滿臉狐疑, 甚至在街上的外牆, 不時看見有些刻上像名字, 年月日並掛上滕圈的碑誌, 靜默地在某處悼念, 但至少他們直視過去的傷痛 - 不想回憶, 未敢忘記, 這句話什麼時候才能堂堂正正地在某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