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江湖

 

喜歡看金庸, 古龍, 甚至梁羽生的武俠小說的讀者, 儘管看的都是一樣的故事, 但一字一句所描述的這個江湖, 其實, 在每個人的心裡都不一樣 ─ 可以是龍飛鳳舞, 也可以是腥風血雨, 又或有情有義. 從文字變成影像, 也就自然地可以幻化成導演心目中的世界; 從前我們看過《笑傲江湖》,《東方不敗》與《白髮魔女傳》, 以為這就是武俠電影的模樣, 但原來, 江湖不只一種,《刺客聶隱娘》裡面, 就是另一種讓武藝與俠客, 在行雲流水與光影美學上飛翔的境界!

有誰說過, 武俠世界裡一定要紛亂, 嘈吵, 打打殺殺? 以及, 那些一式一樣的電影裡, 當主角要跟反派生死決鬥的時候, 總是有一大群無關痛癢的人在前面混戰一輪, 然後就是連場特技, 動作, 大呼小叫等劇情對白結合而成的大場面Ending...導演侯孝賢看過短短千多字的唐代小說《聶隱娘》之後, 好明顯, 心目中的那個江湖不會是這樣!

主角, 是一個不多話的刺客, 學藝已成但心未堅定, 師傅叫她刺殺表兄, 就是一種試練; 整部戲她只講過九句對白, 因為她的心情, 感受都在表情, 動作, 一場又一場的愛難留之中表達出來; 她的動作簡單俐落, 在暮色中, 山林裡, 田野上孤獨地走動, 而她的眼神, 其實已是說話. 所以戲裡面的佈景, 道具, 服飾, 擺設, 書畫, 樓閣都是故事的重要部份, 沒有過度的華麗堆砌, 只是平實精緻的呈現晚唐這個飄渺的時代 - 同樣地, 對白都留給風吹草動, 燭光浮遊與大自然交錯的影像.

劍道無情, 不與世人同憂, 汝今劍術已成, 唯不能斬決人倫之情...武俠電影裡, 主角要面對的情義兩難, 已經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