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友人聚餐時, 聊起台北的古蹟景點, 提到最近才開放的士林官邸, 我還以為, 不是草山行館嗎? 友人說那是蔣中正與宋美齡在陽明山避暑別墅, 官邸卻是他們在戰後至蔣離世的日常居所, 也就是那年頭的總統府了. 啊, 位在基隆河畔環境清靜, 又有市區便利, 難怪被選為大人物居所, 重點是兩層平房式的洋式寓所, 外觀與建築其實無特別可言, 前身是貴賓招待所, 再前身是日治時作為園藝培植與實驗的地方, 建築物本就樸實, 價值之處應是戶外大片的園林景致, 加上之後規劃的廣場與花園, 官邸正館其實與大馬路有段距離, 遊人要穿過草地與林蔭才能仰望這座尊貴古蹟.
事實上, 士林除了夜市, 出名的還有圓山飯店花博園區甚至市立美術館, 就是沒聽過有座古蹟官邸, 網上資料卻說原來2011年已開放參觀. 那天才剛買票進入官邸前門時, 便被工作人員提示有個導賞團正要開始, 以為在平日應該沒幾個觀眾, 入來才見十多人從四面八方飄出來, 對這種羊群式的鴨仔團本就沒甚興致, 但在入口名字也登記了, 因為沒帶實體證件所需的耳機按金也付了, 最後那笨拙的器材也載了, 便唯有隨大隊寸步移動; 負責導賞的阿姨經驗老到, 一開口便強調蔣先生在這裡從何時何日住到何時何日走的, 因為在整個介紹說了幾次, 所以特別深刻. 房子的設計與佈局方正, 處處規矩與嚴肅, 一如整個參觀的過程, 從客廳到飯廳到樓上書房與睡房, 就像巡迴示範單位 ─ 每一件傢俱與擺設當然饒富歷史況味, 但這重要的現場必須經過整理與鋪排, 才能給公眾拜會, 事實上導賞內容也不過是些起居日常, 完全沒有政治或敏感導向, 那又何需在展館裡營造肅正嚴陣機密尤關的氛圍呢? 現在的美術館與博物館都貼滿警示, 這個不能碰那裡不許進, 一切不得越雷池半步, 差劣的訪客也是真有不少, 但古蹟保存下來, 單純把一件件死物展示, 監控參觀者的一舉一動, 只會扼殺僅餘的生氣, 歷史就是因為死寂, 才被人唾棄遺忘.
世道難測人心不古, 尤其對處於沒盡頭歷史陰霾的台灣, 人民看似閒逸, 但卻滿是不能碰的微弱神經; 士林官邸當年所在, 四周不過是山水田園簡樸景色, 如今旁邊就豎立起五星級國際酒店與幢幢華麗大樓, 再說什麼家仇國恨自然不合時宜, 通往竹林深處入口前徒剩的兩條古代石柱, 與繼續隱秘的這個古蹟對人們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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