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行旅(一) 舉目有神明

要去北港鎮, 南下或北上都一樣, 意思是它位處西部, 名義上屬雲林縣, 但卻在嘉義縣界線內, 所以我從桃園直接坐高鐵到的, 就是嘉義站, 然後等個多小時一班的公車, 便沿著北港的觀光大橋, 進到這裡的信仰心臟地帶 - 中山路. 基本上, 這就是一如其他城鎮的馳名老街, 最熱鬧最繁盛最人氣的代表了, 一下車便看見遠遠的街頭盡處閃著莊嚴的金光, 在開始昏暗的午後, 街上雖沒有聚集什麼人潮, 甚至在兩旁好些半掩店鋪與零落民眾走來晃蕩的景象下有點兒冷清, 但毫無疑問, 我知道來對了地方, 份量十足的百年宮廟就屹立在不遠處, 還沒來過正面禮拜, 站在這條老街上, 彷彿已沐浴在媽祖的神光裡面了.

但我承認啦, 我是沒那麼虔誠, 下車第一時間是要找民宿, 好放下沉重的行李再去參拜; 果不其然, 轉進小街不久, 天色越來越暗, 按 Google 地圖索引在不知名的巷弄裡直走左轉再右轉, 眼見目的地就在不足百米內, 雨點滴答滴答從天而降了, 而且, 是瞬間喔, 換成斗大的雨粒嘩啦啦的傾瀉下來, 我唯有立即閃進旁邊民宅的簷前暫避, 剛好與對街騎機車回來的媽媽與小妹妹對望, 也與對面樓上打開窗抽口便煙的大叔對望, 大家只有面面相靦, 他們也沒閒情理會我這陌生訪客, 過不久, 便冒著雨跑進民宿了. 那是週五的傍晚, 雨勢把夜幕提早帶來, 窗外是水道頭園區的綠草地, 但當然此刻已是漆黑一片的景色, 心想待會還要赴訪問的約, 這暴雨也太贈興了吧! Well, 這裡可真不是台北或高雄, 小週末的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 撐著傘從巷弄走回老街的十分鐘內, 只見家家戶戶在緊閉的紗窗門檻裡準備家常小菜, 大街繼續淡靜, 就只有老神在在的朝天宮在大雨下依然掩映著威嚴的霞光, 廟祝在處理雜務, 民眾也有, 下班路過或附近坊眾來點個頭拜一拜, 就像一天裡的例行晚課; 我在門外徘徊了一會, 打算再待好天來細看.

竟然, 我必須強調真的有如神蹟顯現, 第二天睜眼便見天色放晴, 還是晴朗無雲的那種! 走在街上, 人潮回來了, 店鋪都整裝待發的擺設著, 為了迎接一群又一群的香客們 - 據說, 北港每年有逾六百萬人次遊客, 都離不開是來看媽祖的, 那些誠心參拜的各地信眾, 就叫香客. 很明顯, 在這個週末早上, 老街上戴墨鏡手挽大包小包的遊人模樣峰迴路轉的湧出來, 他們前一晚在哪裡呢? 是坐頭班車來的嗎? 我再次走到人聲沸騰的朝天宮外, 看見民眾四方八面的進進出出, 廟外的香燭攤檔也圍著正門兩旁活絡起來, 但一團團穿著制服式 T-shirt 的人開始絡繹不絕進場, 奉著各種法具儀器的仗隊陸續報到, 一場神明儀式就在這天登場了! 原來是天后回家, 鑾駕在落力的頭陣與大搖大擺的人形護駕, 以及進廟前狂放的鞭炮簇擁下, 由一眾壯丁送進主殿, 那一刻可正是陽光猛烈得很, 但不論信眾還是工作人員, 現場人人熱腸熱血, 完全浸沉在這一片喧鬧又豐饒的境界. 只要心誠則靈, 這是北港這裡的生活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