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出遊記 (二)

第二天醒來, 還是清晨, 好像一下子便適應了比香港慢六小時的時差; 街上幾乎空無一人, 在陰冷天色下仍是那種肅靜感, 但當然仍是有人起得早, 包括道路維修的工人, 駕著垃圾車來到的司機, 還有隱藏在對面公寓的醫療美容診所那些陸續上班的人 - 為什麼會知道? 門口有個小小的招牌, 晚上整幢房子都處於幽暗狀態, 週末還沒人出入, 那不是辦公的地方是什麼? 事實上, 在這區外貌相似的典雅平房裡, 在民居門戶間都經營了不少旅館, 但我住的五天, 四周基本上都很清靜, 沒見過大規模出沒或招搖嘈吵的旅人, 實是難得!

但布拉格已是, 或樂於走向成為媚俗的旅遊城市, 這點是沒辦法否認的. 一個城市的氛圍, 可能因為天氣節日與人潮而變化, 但有些永恆不變的底蘊卻是它的靈魂, 例如歷史背景, 例如人文質素, 還有存活千百年見證滄海桑田的一幢幢古舊建築, 是讓這個三十年前才脫離共產統治的國家, 在繁盛的旅遊與觀光人潮焦點以外, 保有隨處可見當地人面上那種緊繃肅穆的態度; 制度改變了, 可以自由生活了, 商機錢潮隨遊客湧進, 人們不是應該笑開懷嗎? 沒有, 不論是兌換店的店員, 超市食肆的服務員, 博物館的收銀員, 甚至在景點週邊的一眾商店應該已經習慣招待遊客的店員, 撇開不濟的英語, 就連一個寬容的面口我都沒遇過...他們是笑不出, 還是已經習慣了慎言謹行的戒備姿態? 冷漠臉上對遊客沒有任何熱情, 儘管興奮的遊人湧在教堂城堡或任何一處歷史建築前瘋狂拍照, 另一邊沒表情的路人自顧自的怱怱走過, 而景點的職員也像機器般收錢賣票, 在宏偉碩大建築與歷史背書下, 守著規矩與本子過活...老實說, 一點生氣也沒有!

或者, 在古城裡「消費」著那些千年古蹟, 包括位於舊城區(Stare Mesto)的橋塔下人滿為患的查理橋, 一路連接老城廣場的大街, 以至沿途的救主堂, 天文鐘與市政廳等地標, 本質上根本就是一件「了無生氣」的事! 人氣只是製造熱鬧的錯覺, 到此一遊不過為了打卡與開心 share, 那管與你當地人有何關係, 那眼前的歷史有什麼意義呢? 近年我們流行的「活化保育」概念, 顯然在這些國際級名勝面前無能為力! 來布拉格之前, 我早已知道電影《新橋之戀》的那座橋不在這裡, 但想參觀的克萊門特學院卻在人群中團團轉了兩次也找不到入口, 便索取離開「重災區」, 沿著伏爾塔瓦河向著人潮漸減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