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絮語

電視撈飯的年代, 就連午夜過後電視節目播完後長放一張測色圖畫面也是有味道的, 更不用說鏡頭前瞄準的是在虛幻魚缸裡游來游去的古早時代, 一切俱往矣! 今天講求物盡其用, 廿四小時不停作業, 所以只靠機器重播節目省時省力, 還有望突破洪荒, 開創出寂寞觀眾群的夜貓時段, 像大台屢次拿出陳年經典劇集, 口碑人氣好過那些不知名的宮廷劇, 讓夜歸人深宵不用一昧翻看私房DVD, 也能懷舊唏噓! 但人人作息不同, 雖然我不習慣特別早睡, 但要保持精神等待凌晨再看一小時悲歡離合, 追劇要天天喔, 還真不行; 失眠是一回事, 但早起有多賺的感覺, 大白天做什麼也都還有充裕時間, 尤其一些連續好幾天的假期, 城市像被怪手掏空一樣, 出奇地寧靜, 這樣的午後適合放上舊電影, 在故事裡徜徉.

因為看過, 主角的名字, 劇情的開始, 什麼時候出現的重要轉折, 都很熟悉了, 但原來每次重頭看一次, 畫面仍然有溫度, 足夠讓人再多一些發現. 像蕭雅全導演的《第三十六個故事》(2010), 裡面的朵兒咖啡館固然是個icon, 客人來交換奇奇怪怪的二手物還是其次, 竟還來了開口唱歌的中孝介, 在咖啡香與各式點甜的微醺下, 成為不知多少造開 cafe 夢的心靈倚靠. 不管有沒有雷光夏那些陽光灑落的輕柔弦樂, 城市裡漫遊總比頹廢地活好, 而且做不成那個開咖啡館的姐姐, 也至少是那個隨心過活還找到里長兒子作伴的妹妹. 直到故事帶到那個常客, 他帶來三十五個香皂, 還跟店主人說了周遊三十五個不同國家城市的見聞, 想找人換情書...曖昧的日常, 也是生活的調味, 最後店主人隨這些聽來的故事畫了三十五幅名信片...最終, 她如願踏上旅途. 原來, 第三十六個就是店主人自己親身出發的故事! 常客不再飛, 暫時停下來在咖啡館生活, 店主人卻飛出去體驗新生活; 有時候, 夢想實踐了不見得快樂, 如何體驗自由才是個值得說的故事!

那麼, 被渴望自由與攀上枝頭的慾念拉扯得步步為營的人, 又是如何為自己完一個大話呢? 這齣《心計 The Talented Mr. Ripley》(1999)裡 Matt Damon 演的 Tom Ripley, 每次看見稚嫩的外表卻裝載著沉重的靈魂的時候, 總是有點難過,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末 New York City故事背景下, 年輕的生命顯得份外孤寂; 也許, 愛古典樂的窮學生多愁, 想要擺脫艱澀的生活, 在機會面前決定戴上面具, 以為向著自由飛去. 但當他遇上 Jude Law 演的遠走意大利過著糜爛生活的闊少 Dickie 時, 千算萬算還是跌進了玩世不恭多情種的陷阱, 絢爛的陽光一過, 又被冷峻的心情掩沒, 看著哥兒們在小酒吧忘情高唱爵士樂, 時冷時熱的真心話, 當然還有那場燭光下浴缸裡的對奕...或試煉吧, 原來一切只是 Tom 的奢望! 又一次失望, 以為有機卻被拒絕, 以為擺脫卻又被纏上, 以為煩惱過去卻又生枝節...這是在 Tom 臉上一次又一次抹上的陰霾, 看的也替他疲累, 謊言越滾越大, 也斷送了他最後的知遇. 我反覆想起他在爵士酒吧裡, 與 Dickie 對唱 My Funny Valentine 的那幕, 我想那是他唯一願意卸下心房交出鑰匙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