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08, 2025

八次輪迴的人生

從日本電影《8號出口》離場之後, 我在想...究竟看過了什麼?

什麼叫做首尾呼應?從前上中文課學作文時老師大概講過, 就是文章的開頭, 如果寓意與文法上能夠與收尾互相扣連, 這就是寫作的一種技巧. 即是好嗎?在這個混沌得是非黑白不清不楚的世界, 結構與技藝已敬陪末座之時勢, 現在沒人能說得準...當然, 我寫得出來, 至少知道這是藝文創作中的美學價值, 那些腦裡從沒這種認知的新一代, 不太關我事. 這個改編自電子遊戲的場景或劇情或故事, 玩家應該熟悉裡面一式一樣的地鐵出口與畫面, 其實也應明白遊戲有始有終 ─ 如果從沒踏進地鐵月台或車箱, 又怎會end up重回月台或車箱繼續行程?啊對了, 對著手機或電腦的線上玩家, 開始就在冰冷的通道上「迷路」, 他們的任務是要離開;但電影主角的故事, 是在繁忙的擠滿上班族的車箱裡展開, 經歷完曲折詭異的試煉, 最後又站在那個人潮中呆若木雞的位置, 開場與結尾就像一篇論文的介紹與總結, 告訴大家相同的經驗與發現, 景物好像依舊, 但卻人事已非.

在近代城市發展的歷史脈絡裡, 地鐵早已成為跨年代、種族、文化以至語言最駭人的象徵符號, 所以無論叫《八番出口》還是 Exit 8, 觀眾很難不對這種神秘的地下集體運輸交通系統, 產生既相近又迥異的生活回憶, 戲裡不就理所當然地呈現一張張都市人在地底生活的悲慘寫照嗎?穿一樣的黑色制服, 行一樣的入閘出閘路線, 塞滿一樣籠罩冷漠的車箱, 還遇上自我映照的失控瘋子, 以及大多數自控得貼貼服服的脆弱靈魂...日復日年復年的進進出出, 在慘白的亮光隧道與鮮黃色的出口標誌牌下, 像個垂頭喪氣的蟻民, 又或昂首闊步的士兵...大家自以為. 所以, 當主角發現走來走去也走不出平常低著頭玩著手機不消5分鐘便重回地面的地下管道時, 開始好奇疑惑不忿, 繼而放棄反抗緘點反思,觀眾還可隔牆竊笑, 因為失敗的是別人, 背負人生傷痛的是戲裡迷失的角色...如果觀眾有朝一日, 要準確辨別出日常異樣才能繼續行下去的話, 大概有一半人會原地踏步吧!

男主角二宮和也一臉委婉怯懦, 虛浮沉重的腳步著實代表一街都是的普通凡人, 每天擔著千斤的渡日, 做著沒選擇的工作, 對著想要逃避的姻親來電, 糾纏在令人窒息的追悔關係裡, 這些陳述都穿插在主角在尋找出口的成功與失敗循環之間; 或者迷失的人都有共通點, 所以劇情安排陌生人出現在另一個迷失人的「闖關」過程之中, 從零開始要繼續前進還是回頭, 每轉一彎就迎來自己前因後果, 這多少有輪迴轉世的意味. 當然, 其中洪水在管道裡翻滾沖擊後換來殘骸遺址的一幕, 對人如何應對世事無常可謂不言而喻; 主角即使未知生命的異樣, 但終究能在顛簸裡活下來, 這未嘗不是勇敢自決前路的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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