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遊魂

去年十一月, 差不多整個月待在台灣, 看完高雄電影節, 便去台北看金馬影展, 行程早已算好了, 舉行金馬獎頒獎禮的那週末, 買齊食物早早趕回民宿, 從黃昏開始便全程看電視直播, 緊貼著當時星光煜煜的賽果, 果然見證到一次鬧哄哄的紛亂 - 但這還是小菜! 隔天星期日便是全台灣市長級選舉附加全民公投, 我當然沒投票權, 但出外經過大街小巷, 看見一早便出現的排隊人龍, 那時的確很有陌生感, 因為此情此境從沒在香港發生過, 而且人家投票到下午四時多便結束, 雖然亂事頗多, 但外人也就只有旁觀份兒, 望著電視新聞上顯示幾十萬票的數字一直更新轉動, 老實說是蠻刺激的.

好了, 轉眼又一年光景, 同樣的十一月, 其實...我們是怎樣活下來的! 對, 這個「我們」是說香港人, 有誰會想到六月開始多次遊行卻原來是「行行重行行」的魔咒? 誰會料到厚顏的當權者可以邪惡殘暴麻目不仁「無上限」? 還有種種讓人心寒不安的拘捕衝突施虐的畫面無日無之的重播, 而且還是出現在我們一直以為「很國際」,「很文明」,「很文化」的土地上, 究竟每天仍然道貌岸然穿戴整齊上班下班的香港人, 作何感想? 這其實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課題, 世界上任個一個長期經歷暴亂式生活的城市, 民眾的精神心理情緒沒可能還仍然健康正常? 莫說遇上這次反修例災難啦, 「平常日子」的香港人早已被物價樓價身價困擾到扭曲失常了, 所以, 還是要抖大啖氣自問一句:「你覺得點呀?」是的, 這些像阿媽呵護孩子, 或醫生以父母心良知噓寒問暖的治癒式(其實很少見)問候, 感情生疏的都市人是不習慣的, 但持續到今天, 你還能當沒事發生過嗎? 今年的金馬獎在沒有主持, 沒有大陸與香港藝人甚至電影參與的情況下, 依然神態自若地頒下各個獎項, 得獎的都平心靜氣, 沒有什麼「驚人」的言詞舉動, 彷彿回到電影藝術的小世界. 相反地, 隔天便論到香港四年一度的區議會選舉, 一張選票變得像獎項一樣彌足珍貴 - 要發聲, 要大大聲說不, 大概是香港人從未有過的「齊心」! 

舞台, 當然有其魅力, 也能幅射出可大可小的深遠影響力; 無可避免地, 我們在過去近半年也成了這場政治風波的中心, 沒有情願不情願, 因為身份, 意見竟然成為罪過! 每個人像在龍捲風裡被拉扯, 被顛倒, 被磨蝕得七零八落, 你不覺得嗎? 就算風暴停止了, 有些東西已經被捲走了, 這是在今年聖誕再落力消費也買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