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的意義 (上)

朋友 J 從台灣帶回一塊印花萬用布, 四四方方纖維質地的白布上印滿了讓人垂涎的各款小食, 彩繪又栩栩如生的造型完全是走可愛路線, 小小一條的抹布或許談不上實用(雖然背頁說明列舉了多種功能), 但屬彰顯當地小確幸特性的典型文創品, 還特別標明「台灣製造」, 強調與足跡遍及全世界某強國粗製濫造的產品之根本差異, 所以還未拆封使用, 已對友人心意與此小禮品好感滿分. 誠然, 我是對主打遊客生產的各類手信有天生抗拒感, 但赤柱大街那些一眼便知山寨出品的 "I Love HK" 印花襯衫, 與散佈台灣文創園區或獨立精品店的原創物件, 在設計美學, 材料採用, 裝配修飾以至包裝營銷鋪陳佈置上, 有著不能比擬的層次, 儘管創意同樣有代價, 而給遊客過手癮的劣質爛貨當然也有其市場, 但寶島的鄉愿氣息, 始終是人民樸實貼地特性的原始基因!

或者簡單來說, 所謂樸實可理解為單純與老實, 這是台灣人普遍有著的一種處世心境. 無論因為信仰還是環境使然, 大部份平民素願是三餐一宿, 當然賺錢也重要, 因為要生活要付房租要買日用品嘛, 但天還未塌下來, 對岸又未打過來, 便老老實實地過日子, 腦裡只想著安穩平淡與餘暇, 而不是念茲在茲如何豐厚財富的秘技, 甚至從生活細節容讓偷呃拐騙以致獲得個人利益的作法 - 真的這麼好嗎? 我想, 壞人到處都有, 這只是一個民族群體特質的基底, 如果見過台灣鄉村小鎮裡, 那些日復日深居老宅安靜過活的鄉民, 在時間像靜止一樣的氛圍裡, 彷彿看見從前無憂無慮的樂活時代. 每次遊歷時, 我總喜歡往大街以外的巷弄裡鑽, 有時會遇上幾個臨時搭建賣著貢丸湯肉羹麵的排檔, 有時發現轉角原來是聚滿婆婆媽媽挽著大包細包料理菜餚的傳統市場, 有時則是兩旁散佈飲品店服飾店咖啡店或工作室的閑靜內街...畫面裡並不富麗堂皇, 甚至在灰暗的建築物底下有點破落, 但卻充滿庶民味, 民居不應該就像如此一個自由放鬆的活躍體嗎? 為什麼一定要像太古城又一村規劃得如百貨公司般光鮮潔淨, 同時也拘謹與機械化呢? 對的, 現代化的便捷與高雅沒有不對, 只是人們有時也很原始...嗯, 應該說過渡的偽裝與虛浮, 其實我們也厭棄, 從而想要回到率性隨意的境界, 夜市, 便是一個讓人有真正存活與享樂感的地方!

台視有一個叫《台灣1001個故事》的電視節目, 每集會追訪一些偏鄉基層的生活故事, 例如從台北回苗栗研究有機種植的農民, 在花蓮終生從事捕漁的漁民, 又或放棄高薪厚職回鄉接手家族生意的青年等等, 都各有前因亦不乏老生常談, 劇情不一定峰迴路轉, 但人生肯定是百味的, 尤其那些夜市擺攤的主角, 都有不為人知的經歷, 那管只是賣著最平常的滷肉飯, 蚵仔煎還是一碗肉圓, 在攤檔主人每晚賣力地為路過民眾烹煮時, 吃的不只是那一盤庶民美食, 更是他們的人生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