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街時光

在台灣的行人路上, 不習慣的遊客總會走兩步退三步, 一時繞過旁邊電單車群走出馬路繼續向前, 一時又發現路面地板忽然向上或向下多了階級, 中間又被一道巷弄劃開, 甚至同一條路走到一半, 被某家店舖門前屏障或擺設活活地攔起來, 儼如修路工程般令人不得不繞路而行...這是城市裡尤其是舊區常見的家常面貌, 從台北到南部儘是相同, 走得多更會習慣行人路上霎時會有電單車與你同時起步, 因為台灣機車都是大規模地停泊在繁忙的商店街或民居路上 - 應該是樓宇簷篷下的行人路旁, 它們佔去一半, 行人可以走另一半, 市民都習以為常.

噢, 還有那些盡是黑色車窗的私家車肆無忌憚的停在路旁, 每次也搞不清到底有沒有人在的情況, 這些市容不禁讓我想起最近報載一個韓國網紅在街頭向當地高中生訪問對台灣的印象時, 竟然得出「有點鄉下」這答案. 當然, 這可能只代表某個大韓臭屁孩一時興起的孤陋寡聞, 但這些「崎嶇」路況也確是城市的一面, 當我的手機顯示, 當天又在各大街小巷走了一萬步的時候, 我想, 在原有的城市規劃裡真的沒有修繕美化的餘地嗎? 一百年前日治時代留下的是道路巷弄的草圖, 今天在台灣各地的輪廓仍在, 即使期間的填海與土地開發不知進行了多少遍, 人們在街頭遇上台北的龍山寺, 台南的林百貨, 還是高雄的陳中和古宅, 仍是台灣值得讓世界引以為傲的文化涵養, 但「舊」不是「老」的藉口, 之所以要復修, 就是把殘破瓦礫灰塵拭去, 變成延續歷史優雅之物; 有時候看見街頭上那些錯亂混濁, 特別是一列店面之間夾雜某個停業荒廢的舊百貨或某民居拆掉一半殘餘的破碎牆壁, 行人都麻目的匆匆而過, 真的很可惜!

那天在台南, 沿著地圖走到中正路的全美戲院, 那是保留手繪電影宣傳板而仍在營業的少數, 現有建築也不過約六十多年歷史, 但它的意義不在「年紀大」, 而是對本已身處二線小城的台南人來說, 這間戲院是上一代觀眾投入光影的世界之窗, 還在當時只放首輪電影的行業競爭裡, 率先改播二輪電影並以「一票看兩齣」來作招徠. 原來, 傳統一亦都在, 那天當我看著《一屍到底》的片尾名單時, 入口處竟有人推門進來, 一家大細在上一場還未完結時若無其事的自己找位置坐下, 當片尾播完後...咦, 觀眾怎麼仍不走? 所以, 那些中年大叔應該是像參加流水宴般, 在閑暇的午後, 繼續在小型影院裡, 看著前方那個配備低置近地下而小巧的大銀幕, 而台階旁上方還一左一右懸著復古「禁煙」與「脫帽」燈箱的舞台, 期待著下一輪電影時光!